那年夏天的一个早上,爸爸拍拍她的头,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,她立即跑到阳台上,看着紫荆树下的父亲和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汇合在一起。她张了嘴,大声问爸爸去哪里?可是,他口中只能发出喑哑、模糊的声音。原来她是一个聋哑孩子。 她只好回头找母亲,却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母亲的眼神吓呆了,那种萧杀的眼神她从没见过。
以后的四年,母亲总是一个人扛煤气罐上楼,一个人修坏了的水管,一个人带她。有一次在离家还有一层阶梯时,母亲脚一软,和煤气一起滚到二楼平台上,母亲头部受伤,立即不省人事。她立即惊恐的冲向母亲,喊出不成语调的“啊、啊”声,他心痛的无法自禁,倒在母亲身边。“让妈妈给你找个新爸爸吧,那样妈妈会轻松些。”当她醒来时看到姥姥写的几个大字。她拼命的点头,无声的恸哭。
继父是警察,比母亲大十岁。扛煤气罐、修水管都是继父包办,晚上继父还会悄悄的为她盖好被子......这一切她都明白,但心里仍是冷漠的。
小学毕业时,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市一中,但校长却说不收聋哑学生。那天她在作文本上写到:“我想去一中念书,我想考大学,我想找爸爸”然后流着泪睡了。一星期后,继父比划着告诉她:“丫头,明天可以去一中念书了”她有些怀疑,她明明看到校长告诉继父不收聋哑学生的,当她坐在明亮的教室时还感觉在做梦,后来母亲告诉她是继父连续跑四天找到市长,她才能去市一中的。那天晚上她在作文本上写道“谢谢你”,但始终没写“爸爸”二字。
她上学,继父负责接送。就在那一次,她停在路边,继父到对面为她买冰淇淋时,一辆汽车飞奔而来,她吓得两条腿想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,就在那一刻一股力量将她推倒,随后“啪”的一声,只见继父倒在血泊中。在医院里她第一次为继父留下伤心的泪水,继父却在本子上写下“丫头,不哭,只要你好好活着,我就对得起你爸爸和妈妈。”出院后继父成了瘸子,而她却变得喜欢和母亲搀着继父在公园里散步。
在她二十岁那年继父去世了。继父是在坐公交车时见义勇为抓小偷,回家时被小偷偷袭,用小刀刺中心脏。她来到医院哭倒在继父的身边,就像那次哭倒在母亲的身边一样。在处理这起案件中她结识了一位年轻的警察,他像继父一样,抗煤气罐、修水管样样包办。他们很快结婚了,而母亲却仍守着旧房子。
当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去探望母亲时,发现母亲在凝望着与继父的结婚照,站在母亲的身后她默默地流下泪水。她和母亲在似水流年的岁月里都碰上了两位性格相的最重要的男人。而其中一位是左右了她和母亲似水流年的继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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