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憋着一口气。 躺在床上,手中拿着手机,百无聊赖之际,突然,手机屏幕就一闪,她的眼被牢牢盯在了那生硬的屏幕上,慢慢地,屏幕模糊氤氲起来,思绪飘荡到了一个月前。 那还是在暑假时,她自五一回过家后,中间就再没联系过,不是不想回,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怎么可能没有想家的时候?而是回家之后,她觉得没有人能说的着,着实令她苦恼。用她们的家乡话说她是一个“老生孩”,母亲结过扎后,愣是在41岁时生了她。在车轮慢慢碾过的岁月里,她妈就着这点唠叨个没完,“哎呦,生你那时候可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。”此时的她不是不耐烦就是不屑。“那是谁让你生我的啊,经过我同意了吗?”当然这些话从来没让她妈给听到过,也就是那一瞬间,她总是怀疑自己还指不定是从哪个野地里抱来的。也难怪,她上面还有三个姐姐,下边还拖着一个尾巴——她弟弟。觉得多余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。 她最大的姐姐已经30了。她的三个姐姐都已成家立业了。有时 ,她还有些羡慕她们能摆脱从前的牢笼。她们没成家之前,对她还可谓尽心尽力,关心她的冷暖。可成家之后,她意识到她们有了自己的家了,就算再怎么有心也力不足了。她于她们成了一个局外人。于是,她变得小心翼翼、谨慎,生怕出现一点小错误引得她们的厌烦。但她却不怪,不怪任何人。说起她那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,两人应是最知冷暖的人,至少说有个伴不会让自己寂寞。可他却不知在何时,变得蛮横、霸道,仗着父母对这个“命根”的宠爱,作威作福。她讨厌他,甚至是恨他。是他让她觉得自己特多余,不被爱护。她亦从未正眼瞧过他。小小的她的心里就深埋着一颗小小的但却坚韧仇恨的苗。那颗固执的幼苗被岁月一点一滴地浇灌,疯狂地蔓延、滋长直至整个心房。 她认为这些都是她父母欠她的债,是他们没有给她很多很多的爱。他们快要花甲之年,她却刚成年。自小就没有爷爷奶奶、姥姥、姥爷的疼爱。在学校时,她父母从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、嘘寒问暖。她只是自顾自地安慰自己:“看我一个人活的多么潇洒,多么独立哈哈······”口气却是嘲讽、无奈、苦涩。 暑假时,她彻底厌烦了这一切,再也无法忍受家里充斥的冷漠:父母之间的冷漠,她和父母之间的冷漠,她和弟弟之间的冷漠。她像一个沉默的死火山,在慢慢地积蓄着所有的力量等待喷发的那一天。 终于熬到了开学,她心中因能摆脱这个沉闷压抑的家有说不出的轻松。一切都按着预定的轨道进行下去。一个月后,生活步入正轨,但惟独没和家里联系过这一点让她隐约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可日子一长,也就觉得:“哎,就那么回事。”有时候实在忍不住,会想要打给他们,转过头一想,算了。就算打了也不知道说啥,电话里的沉默和不知所措无疑尴尬之极。于是,就这样一直拖着。 此时的她正在和二姐网上聊天,屏幕上闪出几个字:“咱爸妈很惦记你。”她甚至有些愣住。难以置信地撇嘴笑了一笑,自言自语道:“哈哈,可能吗?想我咋不知道给我打电话?”接着又跳出了几句话:“有空多给家里打电话,咱爸老了很多······”看到这,她的眼眶再也藏不住那就要汹涌而出的泪花。这时候的她恍然大悟,即使他们之间没话,彼此都说不着,相对无言,但爱却在那里,在他们传递给她的眼神中,在一举一动中,不单单在话语里。那条叫做亲情的河流始终从未停歇过脚步。愧疚之情充溢了她的心。她想着,即使没话,哪怕只让沉默、彼此的呼吸通过听筒传递也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! 以前,她总以为是父母上辈子欠自己的债,所以要倾尽他们一生的心血来还,这是他们该她的。然而,她又何尝不是欠着父母的一世债。这笔沉重的债该由谁来背负,又该如何还得清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