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楔子 他拿起旧箱子，步伐急促，执意要离开这个束缚他梦想的牢笼。 “吱呀——”门被关上了，破旧的门发出了呜咽的叹息，像是无奈。 行走在柏油路上，他松了好大一口气，就像奴隶摆脱了束缚多年的枷锁，喜悦与激动溢于言表。就连常见的人和事也被贴上了新的标签，好像，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。 不知不觉走到小镇的十字路口，看着车水马龙，他心中莫名变得空落落的，喜悦与激动也变成了彷徨与迷茫。 “以后的路呢？”他呢喃道。 崭新的路，崎岖 “不好意思，你的作品很多观点我们主编不能认同，你拿回去吧。”一个夹着烟的男人将一叠纸客气的放在乐面前。“我的观点？我的观点怎么了？为什么别人那么低质量的稿子都可以被接受，把你的主编叫出来，我要当面问问他。”乐火爆的接过稿子，砸在夹烟男人的脸上。那个男人好像并不生气，客气的微微一笑，继而转身离去。角落看笑话的人，不由纷纷夸赞这个男人的气度，指责乐的不自量力。其实他们不懂，那“微笑”，只是冷漠与不屑。这个社会太浮华，若想生存，自己的喜怒哀乐必然要藏在心中，那个夹烟的男人亦是如此。 乐愣了一会，默默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稿子离去。类似的事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了。每次的不解与愤恨都会让乐当众大发雷霆，而那一次次的“大发雷霆”正不断地抽走了他的希望。现在的乐，离梦想还很遥远，只能靠去郊区的小学教语文以勉强维持生计。真可笑，还是郊区。 推开现在的家门，霉味袭面而来，木然的他扫视这个所谓的家，其实也就是一个提供寄居的破旧地下室，没有温暖也不能提供安全感。乐拿起刚冲的速溶咖啡，透过“窗户”看着行人各式的鞋子，那哒哒的走路声让乐得到了暂时安宁。“他们，还好吗？那个固执的男人还在对那个温婉的女人喋喋不休吗？”乐想着，思绪飘回离家的那个中午，飘回那最后一顿团聚的午餐。 “乐，你是怎么想的？偷偷改了大学志愿去学习写作，我们拖关系、花钱给你找的医学专业就这样成了泡影！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？作家是很难有未来的，不从不认为咱们家会出个大作者，你看看你表哥和你那个叔叔，做医生穿着干净的白大褂，领着丰厚的工资，过着享乐的人生，你怎么就不能争气？你。。。。。。”“够了！”乐粗暴的打断威严男人的话，“你说完了没有，这是我的人生，不要用你走过的路去规划我未来的路，我不是你，我有属于我自己的梦想。”“梦想能当饭吃？”男人冷哼了一声，坐在旁边的女人慌了，不知如何是好，一边是依赖的丈夫，一边是疼爱的儿子。“我会证明给你看，我已经决定了，明天就去A市，我联系好了学校。”“我不给你学费和生活费，你能撑多久！你要走了，以后不要再叫我父亲，不要踏进这个家门。”男人将手中的筷子猛的一摔。“不必担心，以后我会照顾好我自己，我会证明我是对的。而且，我不会再回来，不论荣耀不论失败。”说着，就回到房里拿出箱子愤然离去。关闭的门，将乐和父母关在了两个世界，一个世界只剩黑暗、哭声和愤懑，一个世界充满了迷惘与未知。 那年，乐只有18岁，还是个充满稚气的孩子。 “10年了。”乐的无奈叹息打破了地下室的一丝宁静，但又瞬间淹没在黑暗中。 回家的路，熟悉 教学回家的路上，乐在构思自己的新作。可能过于入神，乐撞上了一个人，入神的他头也没抬地说了声对不起正想继续前进，却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了，阻力让他不能继续先进。“不是说了对不起嘛，你这人……”乐突然停住了，“叔，你怎么在这？”没错，这就是他那位衣食无忧的医生叔叔。面若桃花，身体很胖，穿着打扮不凡，看来真的是过得很好。相比之下，乐窘迫多了。 “有时间吗？我想和你谈谈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。”叔叔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。乐本想不与那个家再有牵连，但是叔叔的声音让他有种错过这次谈话就会后悔终生的感觉，一种莫名的担心涌上心头。 …… 乐无力的走出咖啡馆，了解到家里的事情乐的身体像吞了一块铅一样沉重，只听见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说“回去吧，回去吧”。 心里斗争了好久，乐最终选择踏上回家的火车。路上脑子里全是叔叔的话——“自你走后，你的家就没了希望与臂膀，你母亲由于常年拿着你的照片哭泣，眼睛看东西已经模糊了，内心伤心因素的积累让她患了抑郁症，脑子里全是离开人世的念头。一年前她在卫生间割腕，幸好你父亲发现及时，才没有离开你。你的父亲上了年纪，又为了照顾那个的家，身体也愈发不好，没有了往日的硬朗。那个强势又固执的男人，很想你呢。” “很想你呢”，这句话一直压在乐的心头。 顺着自己记忆中的路，乐来到了家门口，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。推开门，乐看见父亲正陪着母亲在院子里看花，阳光撒在他们身上，竟那么美好，大概，人生就这样也足矣吧。 父亲察觉有人进来，扭过了头。乐尴尬的站在门口，对上了父亲的目光，他的心隐隐作痛。这还是以前自己和母亲依赖的父亲吗？头发全白了，背也驼了不少，双眼深陷，真的老了。母亲看不清来人的样子，用苍凉的声音问父亲谁来了。父亲眼睛里闪着泪花，用激动和颤抖的声音说：“是永乐，是我们的儿子回来了。”“真的，你别骗我，我知道你想逗我开心……”“妈，是我，我是乐儿。”乐打断母亲的话，然后冲过去抱住了他们。“原来我真的很爱你们！”乐在心里对自己说。 母亲在磕磕碰碰中为乐做了丰盛的午餐，同样的午后，同样的环境，好像时光回到了10年前，什么也没变。唯一变得，是每个人的心境。“乐儿，自从你走了，我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深思。我在想，我是否真的忽视了你的感受，毕竟我不可能一辈子陪你，你的人生还是要你自己走。”“爸，别说了，以后一切都会好的。”乐拍了拍父亲的孱弱的肩膀。“乐儿，让爸说完吧。”父亲握过乐的手，继续说：“知道为什么叫你永乐吗？你小时候总说我们对你的名字不上心，没有高端的字眼、没有对未来的期盼。其实我和你母亲，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永远快乐，其他的都不重要。如果你真的喜欢写作，觉得沉浸于文字中很快乐，我愿意支持你。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并不好，但你还是没有退缩，在这场战役中还是你赢了。”乐双眼湿润了，原来父亲一直在打探自己消息，而自己却……乐再一次抱过父亲，郑重的说：“对不起。” 在小城的火车站里，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表情，离别的伤怀，回家的喜悦，等等。 在月台上，乐和父母道别，没了之前的迷茫和未知，更多的是对远方憧憬与渴望。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能完成梦想，因为他心中缺乏美好和温馨，缺乏别人的支持。 现在的乐，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。 远方的路，美好 在新书发布会上，乐穿戴整齐在台上发言。他扫视了一下台下的记者和书迷，目光停留在父母身上，眼底尽是温柔。 是的，乐成功了。 自上次离开父母已经过去了三年，他回到地下室第一件事就是重看以前的稿子，当时迷茫的他、内心黑暗的他、抱不平的他写出的文章是抑郁的，没有人会看这种过于负面的文章。 因为，人生这条单程的旅行已经很累了，人们从书中想要的是慰藉和温暖。 乐撕毁了自己的旧稿子，买了鲜花去点缀破旧的地下室，霉味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花的清香。乐拿出自己与父母的合影，放在简陋的书桌上，一切那么美好，地下室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小家，温馨而又安全。 乐也不再急于创作出一篇篇完整的文章，不停的修改。遇到瓶颈就回到家里小住几天，欣赏母亲的花，陪父亲下象棋。两年的时间，他完成了自己改变心境后的第一篇长篇小说。乐带着文章再次来到那家出版社，一改往日的愁容，对是否发表也不在意了。现在的他，明白了写作不是为了成名，而是为了让更多还在拼搏的人、迷茫的人从中得到鼓励和支持。 不过，还好，乐成功了。主编同意为他出书，而且书很畅销。 乐完成了自己的梦想，他也在远方的路上找到了更好的自己、收获了美好的时光。 一辈子是场修行，怀揣着梦想在路上走着，路很艰难，但是路途的风景很美。乐从懵懂无知到知晓美好，他终于探寻到了路的意义。原来，跑着、走着、笑着、哭着都是路的考验，都是成长。 后记 他收拾旧行囊，回顾一圈破旧的地下室。在这里，他完成了梦想，找到了遗失的美好，更重要的是，懂得了爱。 将行李放入新车的后备箱，与坐在后座的父母相视一笑，开始了他以后的路。 那是一条未知但是充满阳光的路。 |
